蘇淺生

挑食雙標人,有精神潔癖,記得看置頂
頭貼繪師:Mounds.|封面繪師:蓬

红蒙|藏


Notes: 没怎么过脑的摸鱼/第四纪的一次旧情人相见(大概)/谁都不想说真话谁都在用烂话四两拨千斤顺便不带期望刺激一下对方



  房门又一次被推开,打破好不容易回归的静寂。斜倚于长沙发上的梅迪奇斜瞥一眼,确认来者身分后挑起眉头,咧开嘴角,对着停在房门处,似乎不愿向前的身影道:“怎么这次来的都是酒量差的?是因为输不起,所以干脆不向我挑战了?”

  红酒在梅迪奇指间夹着的玻璃酒杯里摇晃,新一位阿蒙的眼神从地上躺倒的男男女女,移向焰红发下的黑色双眼,嘴角微勾,徐徐开口:“堂堂天使之王,还想用酒量欺负序列四或『普通人』——梅迪奇,你不觉得羞耻吗?”

  阿蒙迈出步伐,跨过凌乱的裙䙓、落下的单片眼镜、摔碎的酒杯,感慨地说:“况且他们本来就不喝酒,难道你能从欺负这些『阿蒙』中得出一点成就感?几百年过去你也沦落了,啧……”

  沙发上的红色换成更慵懒的姿势,一位已无意识的阿蒙因此滑落在地,单片眼镜掉在耳边,一条十二环节的半透明虫子自他的右眼皮下钻出,如同被吸引般飞向房门处的阿蒙——同样的事也在其他委顿于地的阿蒙身上发生着。梅迪奇对这声势浩大的“回收”流程早已见怪不怪,如常地吐出红天使式的招呼:“这可是你我睽违已久的见面,小乌鸦,说这些话,你就不觉得很扫兴吗?”

  “我以为你乐在其中。”

  “大费周章让如此多分身混进宅邸来找我,却没一个能撑到最后……不尽兴啊。”

  衣料摩擦的沙沙声响起,阿蒙似乎笑了一下,旋即跨过地毯上形形色色的障碍物,将走向梅迪奇的旅程继续下去。镜片碎裂的细微声音伴随阿蒙的步伐浮现于房间内,祂身上不知从何取来的帝国贵族服饰装饰繁复且纷乱,交叠着的不规则黑白花纹犹如一条条扭曲虫虫,于烛光的照耀下缓缓蠕动。

  梅迪奇摇摇头,低声讥讽:“哟,在生气啊。果然是本体?”

  阿蒙步伐停顿一下:“很有趣的推测。你的思路也被『黑皇帝』给影响了吗?”

  “因为我让索罗亚斯德提前避开?”

  “还是一样不听别人说话……但我确实讶异于你会在意盟友死活,明明先前你连——”

  “——如果他在所罗门面前戴上单片眼镜,多半是我得去『善后』……我对炭烤时之虫没有兴趣,也不想把军团的精力浪费在这种事上。”

  梅迪奇抢过阿蒙的话头,语气自然,像是祂千百年来曾经做过的那样——可阿蒙还是察觉梅迪奇眼神里稍纵即逝的波动。

  阿蒙在梅迪奇前方停住,居高临下地望着依旧坐在沙发上的梅迪奇。房间内的昏黄烛光将阿蒙的影子投落于梅迪奇身上,可这只让祂的红发在影子里显得更加突兀刺眼:梅迪奇烈红色的发丝在黑暗中流淌宛若血色溪水,铁黑色的眼睛则以无声奚落回应阿蒙骤然冰凉的审视眼神。

  数个炽白色的小小火苗在房内涌出,梅迪奇的侧颜被照亮,五官在焰苗映照下显得更加深邃,杀伐的气息藏于其中;祂眉间的旌旗标志如血般腥红,于阿蒙的眼底不祥地闪动。阿蒙的眉头因为若有似无的烟草味微微皱起,祂张开唇,却在字句溜出唇缝前即时收回。

  把阿蒙细微反应尽收眼底的梅迪奇嗤笑一声,饮下最后一口红酒,头颅向后方的沙发椅背上靠去,红发跟着祂的动作小幅晃动,红色勾勒出的轨迹被单片眼镜后的黑眸完整记录。

  当梅迪奇的后脑杓触及柔软椅背时,祂像是放松,亦像嘲弄般发出刻意的慨叹声,锐利的铁黑双眼仅仅弯起一瞬,又恢复往日的挑衅与狂傲。

  梅迪奇清楚方才自己的松懈代表什么,祂也不认为眼前另一位天使之王会没有发现——梅迪奇决定将错就错,把无意间表露的情绪作为试探,丢向已经许久未曾“见面”的阿蒙。

  祂会怎么反应?梅迪奇暗忖。祂的眼神随阿蒙偏过头的动作游移,始终盯着从黑卷发末梢露出的一点眼眸,还有阿蒙唇边那点像是笑意、又像轻视的弧度,一如猎者于捕猎前耐心观察猎物;只是梅迪奇的观察可谓光明正大,阿蒙亦无惧于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

  梅迪奇再次晃动手里的酒杯。祂明白有些话语祂一旦出口,绝对能伤到阿蒙,或至少将祂什么都不在意的假象撕出一条裂缝。但此时此刻,注视着舍弃尖顶软帽与古典长袍,穿上帝国贵族服饰,既熟悉又陌生的阿蒙,梅迪奇思绪涌动几秒,决定难得地放弃让阿蒙感到难堪的机会——原因就怪罪给方才躺了满地的阿蒙分身,还有那些实际上对自己毫无影响的许多酒精……

  梅迪奇自嘲般轻笑了下。除此之外,祂其实还清楚一件事:自己光是持续存在于阿蒙面前,就足以使祂无所谓的表象慢慢崩裂:因为梅迪奇也曾参与过第三纪元的辉煌过去,与阿蒙曾在神国里经历过无数日升月落,更一同见证过恍若不会停止的神血,是如何将海洋染成能让天使之王落下泪水的金色。

  凝滞的时间再次流动。当阿蒙绕过沙发时,盛满酒液的新酒杯被无声替换至梅迪奇的指间,几滴酒液飞溅而出,或是染上梅迪奇的袖口,或是顺着梅迪奇的手指犹如血液缓缓向下滴落。手上沾染过无数灼热鲜血的战争之神面色平常,这点小插曲不痛不痒,祂张开唇,明知故问:“这么久不见,你只是来找我抱怨的吗?”

  “你可以这么想。”来到窗前的阿蒙顺着梅迪奇的话,给出在场谁都不会信的答案。祂望了眼窗外的绯红月亮,转过身靠着窗沿,双手交叉于胸前;而梅迪奇并未把眼神投向阿蒙,只是对着手中满盈的酒杯,发出听来像在取笑阿蒙一般的的长长哼声——梅迪奇即使没有看向阿蒙,也知道单片眼镜之下,平时充满着狡诈情绪的黑眼珠,此时此刻应是平静无波、甚至死寂。

  有些事挑明了也无趣,不如等待,等谁的耐心先一步被耗尽,自取失败的戏码梅迪奇永远都看不腻,阿蒙也是。

  几秒过去,梅迪奇的双唇抿上杯缘,停顿一瞬后却又移开。祂挪动手臂,将酒杯遥遥递向不远处的阿蒙:“是过意不去,才帮我加料的吗?”

  “这是见面礼,不收下吗?”

  “我对小窃贼的玩意没兴趣……还不如做点好玩的事。”

  阿蒙“喔”了一声,指节抚过水晶镜片的下缘后,手掌挡住半张脸庞,低声询问:“你想怎么玩?”

  “在这之前,先回答我一个问题。”梅迪奇眯起眼睛。“你也是不会喝酒的阿蒙吗?”

  故意抛出拙劣无比的问句后,梅迪奇维持举着酒杯的姿势,隔着酒液,端详那片模糊的漆黑身影。对于阿蒙的应对会是什么——比如说接过酒杯,或是冷言冷语回击——梅迪奇没有十成把握,只是又一次的试探,看另一位参与者想不想将这拖延太久的猜心游戏继续下去。

  虽说在过往日子里,若梅迪奇的挑衅越笨拙、越粗糙、越敷衍,越能对阿蒙起到奇效;但毕竟纪元更迭,祂与祂本就微妙的关系被动荡不安的时代侵蚀,成了谁也不再熟知的模样。有些事物终在时代的浪潮里分崩离析,自指缝间如大火过后的余烬般散去。那眼前这只狡诈乌鸦,用层层交叠的试探,以及毫不相干的行动来掩藏的意图为何?时天使会觉得观察往日痕迹逐渐消逝是件有趣的事吗?征服者的火焰又是否能烧尽所有伪装,逼出藏于时光间隙不停窥探的影子……

  阿蒙没有立刻接话,让沉默继续在祂们之间蔓延。直到一根蜡烛蓦地熄灭,阿蒙才在加深的阴影里笑了一声,走向前,接过梅迪奇手中的酒杯,仰头一饮而尽,再于梅迪奇面前松开手指,任酒杯摔向华贵地毯,滚去两位天使之王都看不见的阴影处。

  阿蒙抬手,以拇指指腹将唇上残留的一点红酒于唇瓣抹开,嫌弃道:“这问题烂透了。”

  房内所有火光跟着阿蒙语尾夹带的最后一点叹息消失。猛然降临的黑暗里,阿蒙让熟稔的灼热与疼痛袭向自己,把一些始终改变不了的情绪与反应,通通藏进环绕自己的红与黑中,不在意梅迪奇会不会发现。

  反正祂不会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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