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淺生

Summary: 祂的结局早已被写下。

Warning: 没有CP/全是OOC、捏造与私设

Note: 第三纪的亚当有天发现自己的结局的if。

OK？

 

↓

 

01.

　　主啊！求您叫我晓得我的结局，我的寿数几何。愿我知道我的生命何其短暂⋯⋯

 

 

 

02.

　　沾着鲜红颜料的画笔落了下来，洁白的地砖沾上几道刺眼的红。

　　“乌洛琉斯？”坐在窗台边的亚当放下书本，对上一双茫然的银瞳，祂问：“怎么了，你看见甚么？”

　　乌洛琉斯慢慢地眨眼，几滴泪水从祂的眼角滑落，祂想用手指去抹，但祂没注意到自己的指尖还带着点红色颜料，触上脸颊后那几滴透明泪水反而成了血泪。

　　金发神子走向自己平时淡漠，如今却惶然无措的照顾者。神子的脚步无声，祂掏出一条雪白色的手帕，递给乌洛琉斯，让乌洛琉斯以僵硬无比的动作，擦掉自己脸上的一片狼藉。

　　而与此同时，灿金色的竖瞳望向好似失去焦距的银瞳，少年的温和嗓音在画室里响起。

　　祂又一次问：“乌洛琉斯，在我身上，你看见甚么？”

 

 

 

03.

　　偶尔的午后，王们齐聚于王庭，在闲谈之间有时会提及那位过份安静的神之长子。

　　王们说，或许亚当是随了照顾者乌洛琉斯的性子，又兴许是“观众”途径的能力，祂跟成天上窜下跳的阿蒙比起来，可说是成熟、理性、冷静许多。

　　观察。王们低语。祂在观察。祂的途径透过观察通晓与判断人心，是此作家的笔才能成为飞梭，以人为丝线，为世界编织一套最完美的剧本。

　　操纵、引导、修改、让空想成为真实⋯⋯那双灿金的眸恍若能洞穿一切，凝视祂的双眸，就像凝视光辉，却也像凝视深渊⋯⋯王们的猜测呢喃，与信徒的虔诚祈祷交织成纽带，最后落在最拔萃的观众的笔尖，化作一行行美丽文字。

　　歌颂主的光辉的诗篇被广泛传播，而作家也不吝啬在休憩时，为称颂祂的信徒写下几篇无足轻重的故事。那些被实现的小小期望化作灿烂光点，如星点般环绕于祂身周，作家的金眸注视那些闪烁光芒，眼神温和柔煦。

　　那当作家为他人编织故事时，忽然得知自己的结局，祂会如何反应？

 

 

 

04.

　　“我⋯⋯看见主⋯⋯”乌洛琉斯喃喃自语。

　　不经意间窥探到命运一隅的“命运天使”想起身，却反而踉跄几步，跌坐于椅凳旁边，那条沾上如鲜血的红色颜料的手帕滑落，颤抖的双腿似乎要化为银色蛇尾。

　　失去意识之前，乌洛琉斯对伸手搀扶自己的神之长子，如呓语般说道：“主⋯⋯亚当⋯⋯你为何，为何会成为主？”

 

 

 

05.

　　阿蒙趴在造物主的腿上陷入梦乡。平日在王庭里带着火苗乱飞的乌鸦此刻像回巢的倦鸟，五官舒缓，呼吸平顺，造物主的手指顺过祂的黑卷发，阿蒙对此也只是喃喃了几句不清不楚的梦话，没有醒来。

　　而站在神座旁的亚当知道，在造物主——祂的父亲——允许前，阿蒙都不会醒来。

　　金发神子先凝视趴在造物主腿边的弟弟几秒，而后才将与造物主如出一辙的金眸向上抬，神祗的面容藏在半个阴影里面，祂开口呼唤祂的长子的名字：“亚当。”

　　亚当垂首，低声应答：“父亲。”

　　造物主温和开口：“乌洛琉斯的记忆已经被我抹去。这段时间，被强迫‘重启’的乌洛琉斯可能状态不大好，就交给你看顾了。”

　　亚当回：“我明白。”

　　造物主一下又一下顺过次子的黑发，祂微微侧头，望着长子看来宁静无比的侧脸。祂停下手上动作，叹气般开口：“亚当，你是我的孩子。这是不会改变的事实。”

　　亚当眨了下眼。造物主的话语如被投进湖泊的石子，让亚当原本平静无波的表情泛起涟漪。亚当张了张口，却没能发出一点声音。

　　造物主的手从阿蒙头顶离开，原本似要搁在亚当肩膀，但最后仍是按到了亚当头顶。

　　造物主双眸半垂，带着一点安抚意味，轻轻揉按亚当的发顶，亚当的金发在祂的手指间如光芒般穿梭。

　　“亚当。”祂说。“你存在于此，在我的身边，我的掌下。你是我亲手创造出的孩子。”

　　神国里没有甚么能瞒过全知全能的造物主，祂自然知道乌洛琉斯的失控与呓语的原因。祂为了安定乌洛琉斯的状态——或是别的原因——抹去祂的记忆，却未一同抹去因此明白一切的亚当的记忆。

　　主决定让祂的孩子知晓自己命运的终点，然后面对它，接受它，走向它：祂要祂在朝虚无走去的同时，又要为沿路终将失之交臂的美景动心。

　　而亚当闭上双眼，轻声说道：“父亲，我明白。”

 

 

 

06.

　　⋯⋯您使我的日子窄如手掌，我的一生在您面前如同无有；各人最稳妥的时候，真是全然虚幻⋯⋯

 

 

07.

　　“阿蒙。”亚当停笔，抬头，望着正伸手从枝头摘下一颗鲜红苹果，放到唇边张口欲食的阿蒙，祂说：“当你在翻开一本故事前，就知道故事的结局，你会怎么做？”

　　咔嚓。阿蒙咬下一口苹果。成熟果实溢出的鲜甜汁水沾在祂的指尖，祂伸出舌头将它舔去。

　　咔嚓。阿蒙咬下第二口苹果。祂发出的清脆咀嚼声像一把金色园艺剪刀，将苹果树恣意生长的枝桠修剪成漂亮的圆弧状。

　　祂转了转那双狡黠的黑眼眸，似乎在思考兄长提出的问题，而后阿蒙突地一笑，将口中嚼得软烂的果肉吞下，祂舔了下嘴角的香甜汁液后回道：“对我来说，这挺无趣的。”

　　阿蒙摆弄祂手上那颗被吃了两口的苹果，缓缓说道：“就像这颗苹果。如果我在摘下它前就知道它的口感很酸，很难吃，那我便不去摘。我不想刻意荼毒自己的味觉。

　　“如果我知道它的口感鲜脆甜美，那我在真的摘下并吃掉的时候，也不会特别开心，因为这都在预料之中。

　　“就是因为不明白，不确定，才会刺激，才会好玩，才会有惊喜。

　　“当然，战斗时例外⋯⋯能预判敌手，进而抢占先机多好啊。但亚当，你现在问的是‘故事’。

　　“你能亲手编写结局，比其他人更早知道故事发展⋯⋯这是作家的能力，也是你与生俱来的天赋。

　　“但若你是一位读者，你是否会因此失去阅读故事时因未知情节带来的有趣感？还是你会对如何发展成那般结局的过程感到好奇？”

　　阿蒙瞇起眼眸，再次吃了口苹果；祂被半颗苹果挡住的半张脸庞，在神国的阳光下闪着一道道流光。隐隐约约的羽翼在黑发少年的身后出现，亚当只需投去一眼，便知道阿蒙正试图以解密学者的能力洞悉祂的意图：而阿蒙的尝试在一行文字出现于亚当身前虚空后，正式宣告失败。

　　黑发黑眼的神之次子抿起嘴，直接向祂金发金眼的兄长提问：“亚当，你知道了甚么？”

 

 

 

08.

　　“你怨怼过吗？”

　　“若说不曾，只是自欺罢了。”

　　“为何不反抗？”

　　“因为这是必要。”

　　“何谓必要？”

　　“平衡与牵制。”

　　“你和父亲是天秤的两端。”

　　“诚然。”

　　“那我是甚么？”

　　“——孩子。”天国副君的声音从神之长子脚边的阴影传来，祂给出一个与造物主极为相似的答案：“亚当，在命运的书页翻到那天之前，你都会是主的长子，祂的孩子。”

　　暗影里的声音停顿一下后，接续说道：“祂是如此希望的。”

　　亚当沉默，良久不语。

 

 

 

09.

　　阿蒙手中的苹果只剩下果核。亚当的羽毛笔尖在笔记本上晕开一团墨渍，亚当看着那点污浊，陷入沉默。

　　阿蒙眨眨眼，手中的果核换成一本崭新的书本，祂朝亚当抛去，亚当接过，把羽毛笔放在一旁草地上，手指轻轻翻开扉页，指腹划过空白的纸张。

　　亚当轻声回应：“我只是确定了一件事。”

　　亚当的话语消融在和煦的阳光里。祂重新拿起羽毛笔，方才停下的笔尖沾着永不干涸的墨水，在纸张上流畅滑动，笔尖与纸张接触的沙沙声音再度响起。

　　阿蒙望向祂的兄长。只见苹果树枝桠投落的阴影里，亚当那头金发黯淡许多，只有偶尔从树叶间漏下的几粒光斑，才能让祂的金发呈现原本灿烂的颜色。而亚当手指微抬，翻过一页，羽毛笔将未尽的故事接续下去。

　　祂在阿蒙探究的眼神里平淡续道：“阿蒙，你和我不同。

　　“你是特别的，这是件好事。

　　“你将遨游于命运之间⋯⋯我将为你祈祷，愿你能一直如此⋯⋯”

　　苹果树下，已然知晓并决定接受自己结局的神之长子，对着祂的手足如是说。

 

 

 

10.

　　因我所遭遇的是出于您，我便默然不语。

 

 

 

XX.

　　白昼与黑夜交替，电闪雷鸣，丰饶大地被迫荒芜。

　　风带着火焰的灼烧气息，吹起“空想天使”的简朴白袍。祂紧握胸前的银十字架，转身朝沉默不语的“时天使”说：“走吧，阿蒙。”

　　祂望向祂的眼神澄澈如婴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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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化自圣经诗篇39:4，英文如下：
LORD, make me to know mine end, and the measure of my days, what it is; let me know how frail I am.

06. 化自圣经诗篇39:5，英文如下：
Behold, thou hast made my days as handbreadths; and mine age is as nothing before thee: surely every man at his best estate is altogether vanity. Selah

10. 化自圣经诗篇39:9，英文如下：
I was dumb, I opened not my mouth; because thou didst it.

本篇使用之中文有杂糅不同版本的翻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