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淺生

挑食雙標人,有精神潔癖,記得看置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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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秘|大帝父女组|小被子

Summary: 贝尔纳黛有一条小被子。

Note: 罗塞尔&贝尔纳黛亲情向,全盘捏造与私设



OK?





 

  贝尔纳黛有一条小被子。

  要更详述的话,那是一条富有象征意义的小毛毯——它是当初被女仆包裹着刚诞下的古斯塔夫长女,放到颤抖的古斯塔夫家的新晋父亲怀里的襁褓。

  那条小毛毯使用的象牙白布料,其实并不是特别稀罕,也不昂贵,更不耐脏,比较特别的仅是手指抚摸时那极为柔软的触感。但兴许是带上了罗塞尔‧古斯塔夫对他的第一个孩子的所有期望,那条毛毯伴随着贝尔纳黛长大,更在众多玩具中深受小公主的喜爱;若让仆役们拿到阳光下晒得透了,那暖烘烘的日光味道,向来能让古斯塔夫家的掌上明珠露出灿烂的笑容,任谁见了都会被那可爱的笑脸给融化。

  而夜晚时,古斯塔夫家的小公主会穿着她父亲为她特别制作的漂亮睡衣,手里攒着那条软绵绵的小毛毯,眨着亮亮的蓝眼睛,枕在床铺旁等她总是繁忙的父亲抽出点空来,用那双还沾着一点机油的大手,翻开他一字一句、一笔一划制作出的童话绘本念给她听。

  她在父亲抑扬顿挫,极富戏剧感的声音里,随着故事情境的跌宕起伏,不时发出小小的惊呼,或向正在努力一人演绎故事的父亲提出天真的问题,比如说:爸爸,睡美人为甚么可以睡这么久,早上没有女仆叫醒她吗?

  罗塞尔拍拍贝尔纳黛的头顶,调皮里带点正经地回:我的小公主,女仆们也都睡着啦,整座城堡都一起在盛开的蔷薇下陷入梦乡……贝尔纳黛眨了眨眼,她的小被子被她抱在怀里,手指搓揉着那些布料。她在父亲的声音里半梦半醒,心里却突地感到一丝慌张,那抹情绪在瞬间被晕染开来。贝尔纳黛抓紧小被子,把脸蛋埋在那团象牙白里,想从中汲取一点安心感。她隔着那层布料,用闷闷的声音问:爸爸,爸爸……如果是你在那个城堡里面,你也会睡着吗?我会不会叫不醒你?

  罗塞尔笑着,把女儿从小被子里剥开,骨节分明的手指梳过女儿额前的浏海,在小小的额头上留下一个湿答答的吻。他摸摸因为那触感而在被褥里嘻笑扭动的贝尔纳黛,深邃如大海的蓝眼睛眨呀眨。

  罗塞尔轻声说:不会唷,只要贝尔纳黛喊爸爸,爸爸一定会醒的……他的语气笃定,像在对他的女儿许下一个珍重的承诺。贝尔纳黛似懂非懂,她用那条小被子缠住罗塞尔的手腕,伸出小指在毛毯下跟罗塞尔的小指打了个勾,那还是罗塞尔前几天才教给她的方式,今天就被这小丫头给用上了……罗塞尔笑着望向贝尔纳黛,贝尔纳黛思考了几秒,才童言童语地开口。

  她说:爸爸,你要守信喔,我叫你,你就要醒。

  他回:嗯,爸爸答应妳。

 

 

 

  贝尔纳黛过了十七岁生日的那年,她在特里尔的贵族社交圈里已有些许名声,这也让贝尔纳黛每次盛装打扮,准备出席其他贵族的宴会时,都会收获罗塞尔投来的复杂眼神。

  又一个傍晚,罗塞尔看着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贝尔纳黛,叹了口气。罗塞尔想:他的小公主终究是长大了,贝尔纳黛可是最美丽的出水芙蓉,试问宴会上哪个少年看了不会心动——不心动的话那人定是没有眼光,活该没没无闻;但心动的话,那个死小鬼也等着吃他一记老父亲的铁拳……

  罗塞尔心头纠结万分,却仍是目送他捧在掌上的贝尔纳黛踏进马车,消失在他的目光里,然后他会摇摇头,在心里列出一串今夜将同他参与宴会的名单,在每个人名后面加上“可以”或“万万不可”等等注记。

  哪种“可以”?自然是因蒂斯风情的那种“可以”;若说春宵一夜值千金,罗塞尔那可是赚了个盆满钵盈。在这点上,罗塞尔或许并不能说是一个好丈夫……然而要在因蒂斯的首都特里尔,找到一个不浪荡于别人怀里的好丈夫或好妻子,实在有点强人,不,是强国所难。

  这点因蒂斯国情带来的独特浪漫,虽然跟贝尔纳黛心中期盼的浪漫差得有点儿远,更让贝尔纳黛心疼远眺窗外风景时倍显孤独的母亲……可她却又无法真正厌恶父亲。

  罗塞尔是个好父亲吗?若有人这样对十七岁的贝尔纳黛提问,正值青春年华的少女会沉默一瞬,然后回答:是的,他是个好父亲。

  虽然罗塞尔已逐步踏入因蒂斯与教会的上流圈子,但罗塞尔仍是一个慈爱的父亲:他会空出专属于家庭的时段,陪夫人和儿女们喝一次下午茶,用一顿晚餐;他也会在儿女们提出一些童趣任性的要求时,尽可能地满足他们。

  就好比小时候的贝尔纳黛,曾经嘟着嘴,赖在罗塞尔的腿边,要这位在各种层面上都忙忙碌碌的父亲,拨出时间来给自己做一个新的玩具;或像女仆在她的衣服上绣一朵花那般,为她那些珍藏的绒布玩偶多一道色彩。

  若当时母亲玛蒂尔达有在一旁,定会制止贝尔纳黛的举动,让她不要给罗塞尔找麻烦。可她最崇拜的父亲,还是会在母亲转身跟女仆交代事情时,对她眨眨眼,无声地说:没有问题,我的小公主。最多不晚于两个星期,贝尔纳黛就会在她大大的床铺上,找到一份来自父亲的小小礼物。

  如果是机械的玩具,那定是十分精巧,充满罗塞尔式的创意,只要几个简单操作,就能触发让贝尔纳黛惊喜的变化;但若拆开包装时,发现里头藏着的是手缝的布偶,或是角落多了个奇怪图样的手帕,贝尔纳黛却会比收到前者更加快乐。

  人们常说,罗塞尔‧古斯塔夫的双手是被神灵祝福过的手,否则怎能制造出那些精密如艺术品的发明?要那双手去做些没意义的缝纫工作,也许是贝尔纳黛才能享有的浪费。

  然而比起机械,贝尔纳黛还是更喜欢这些毛绒绒的东西。因为当她将脸埋到那些软绵绵的布料上时,她总觉得自己能从中闻到一点父亲身上的鸢尾花味。而她可以在那安抚心灵的触感、若有似无的气味里开心地闭上眼睛,坠入一场美好梦乡。

  但今晚不大一样。本已睡下的贝尔纳黛突然在床上醒来,她的手指在层层被褥中穿梭,发现怎么样都找不到自己从小到大最熟悉的那条小毯子。贝尔纳黛踏下床,一脸茫然,却仍循着直觉,梦游般走到罗塞尔灯火未熄的书房前。

  贝尔纳黛推开门时,罗塞尔刚巧落下最后一针,过于专注的他好像被开门声吓到,他“嘶”地一声皱起眉头;注意到来人是贝尔纳黛后,罗塞尔收起针线,露出一个微笑,不知怎地贝尔纳黛却从中读出了一点尴尬……睡迷糊的贝尔纳黛不太明白父亲的反应为何,她只是怔怔地看着罗塞尔——和他手中那条角落被缝了朵红玫瑰的小毛毯。

  “贝尔纳黛,妳来找这个吗?”罗塞尔晃了晃手里的那条小被子,“今天女仆在晒的时候,我瞧见有个破洞,就让女仆送到我书房里了……妳睡不着吗?”

  罗塞尔问。他站起身来,却又停顿了下,嘴里突然重复几个贝尔纳黛听不懂的音节;然后他脸上的那点尴尬褪去了,笑意愈发明显。贝尔纳黛看着父亲一步步走近,蓦然清醒了些,她站在罗塞尔的书房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这回轮到她那张出落的面容扭出一个尴尬表情。

  她想:贝尔纳黛,妳都十七岁了,不是五岁的小女孩,但却会在手上少了点熟悉的触感时突然醒来……妳怎么会还能像个小孩子一样呢?

  贝尔纳黛咬着唇,抓住自己睡衣的裙摆,低下头来,盯着自己的脚尖不愿去看父亲笑吟吟的脸。

  罗塞尔笑叹着,把贝尔纳黛抓紧衣料的手指一点点地扳开,把那条小毛毯塞进女儿的掌心里。

  “妳的小被子回来了。”罗塞尔如是说,顺带抬手摸了摸女儿的头顶。

  贝尔纳黛抓着那条熟悉的毛毯,闭上眼,点点头。她没看见罗塞尔指尖被抹掉的那一点鲜红,也没发现玫瑰花瓣上一点不自然的深色痕迹。

 

 

 

  罗塞尔站在白枫宫中他最常驻足的那扇窗前,面朝西方,落日的余晖洒在他英俊威严的侧脸上;贝尔纳黛站在因蒂斯皇帝的三步之外,垂下她同样湛蓝色的眼眸,搭在腿边的手指轻轻发颤,似乎想揪住裙摆,却又倔强地压制住这如同本能的反应。

  “离开吧。”罗塞尔低哑地说。

  贝尔纳黛一颤,深吸一口气后转身。那道不再穿奶黄色蛋糕裙的成熟身影,缓慢但坚定地消失于罗塞尔的视野里。她没有回头,甚至没有再说一句话,罗塞尔自然见不着她眼里满盈的泪水,听不出她喉管里压抑的哽咽。

  贝尔纳黛临走时没有带走太多东西。她的目的地尚未决定,可能会隐姓埋名,前往大陆上其他国度;也有可能踏上一条不会回头的船只,航向那苍茫大海……所以她只选择性带走那些可能世间仅有一份的珍品。

  如果……贝尔纳黛收走了一些绘本,一些教材,一些玩具……她想,其他东西,如果她有需要的话……不,她还会有需要吗?贝尔纳黛站在寝宫的床铺旁,手里拿着那条已经因岁月折磨而陈旧不堪的小毯子,重复着拿起与放下的动作。她想:这不是什么独一无二的物品……相似的小毯子她到处都可以找到。她还需要它吗?

  贝尔纳黛闭起双眼,指腹摩娑着角落不再艳红如火的玫瑰图样。这条小毛毯毕竟只是块说不上特别的布料,就算几十年间细心保护,仍在一次次浆洗下失去最原始的色彩,温润的象牙白都要褪成了苍白,何况是一般的丝线。

  贝尔纳黛用双手揉了揉那条毯子,指尖的触感已经熟悉到仿佛要融进她的生命里,却不再能安抚她紊乱的思绪。最后的一丁点安全感消失殆尽,贝尔纳黛感到一丝陌生,感到一丝抽离。她将小被子凑到脸旁,却只闻到一点残余的皂香。她的脑海中,那些有着罗塞尔身影的记忆好似也在这转瞬间,被逝去的时光一次次洗至褪色,泛着无力的苍白。

  于是她抿唇,松手,让那条毛毯落到床上。

  她没有带走它。

 

 

 

  贝尔纳黛曾有一条小被子。

  当她泪眼朦胧,背靠木门蹲坐在“黎明号”那间装满藏品的房间里,贝尔纳黛不由得想起那条很久很久以前,被她舍弃在寝宫中,绣了一朵褪色红玫瑰的破旧小毛毯。

  贝尔纳黛忽然意识到:带给她安全感的,也许从来就不是那条小被子……而是给她那条小被子,赋予那条小被子意义的人。

  长久的沉默后,贝尔纳黛又一次低低地喊那两个音节:爸爸。

  她没有得到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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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尔纳黛听不懂的音节是中文的“小被被”;罗塞尔笑,是因为想到同音的“小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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